“我說你這約的地方怎麽這麽奇怪？是不是諜戰片看多了？”

鄭碩剛坐上車就忍不住吐槽旁邊的司機，不過司機先生今天心情似乎很好，不但一句都不反駁，還笑瞇瞇的看著他。鄭碩被這種明顯不懷好意的眼神看的渾身發毛，下意識的把襯衫扣子扣到了風紀位上。

“怎麽搞得好像我是個流氓而你是被摧殘的小花似的？”楚晏終於看不下去了，對著鄭碩的自以為是搖搖頭。

“你不就是個男女通吃的流氓麽？別瞎扯了，有什麽線索？”鄭碩自己瞎扯完就恢覆了一本正經的臉。但楚晏聽到這裏不樂意了，他解開安全帶，前傾身體逼近了鄭碩。鄭碩沒想到他忽然來這麽一招，本能的後仰，腦袋直接碰在了車窗上，退無可退了。

“鄭警官，你這麽說我可就覺得冤枉了。我是對誰耍流氓被你看到了，還是你在怪我沒對你耍流氓？”他細長的指尖按住鄭碩起伏的越來越厲害的胸口，眼底意欲不明的光落在了唇上，嚇得鄭碩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楚光赫昨天有動靜，我看他半夜一個人出去了就跟著他，但是他很謹慎，我跟丟了。”鄭碩本以為楚晏又要整什麽幺蛾子，沒想到楚晏卻附在他耳畔低聲說道。

楚晏平時說話的聲音很好聽，這會兒刻意壓抑了，帶出點鼻音的慵懶勁兒，隨著呼出的熱氣掃在了鄭碩耳廓，惹得鄭碩一陣戰栗，本能的就想推開他。

楚晏看著那一下就變紅的耳朵，滿意的坐回座位了。鄭碩惱怒的瞪了他一眼：“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真搞不懂這些花花公子為什麽會喜歡開這麽無聊的玩笑。

“你跟他幹嘛？這麽危險，萬一被發現了怎麽解釋？”鄭碩捂著發燙的耳朵教育他道，沒想到楚晏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要是被他發現了我就實話實說，怕他一個人出來有危險什麽的。”

“你真當他是傻的？”鄭碩無力的扶著額。楚晏拿眼角斜他，說出來的話像在賭氣：“大不了就說我想他了。”

鄭碩這下連扶額的動作都省了，直接用看白癡的眼神：“有想過這麽說的結果是什麽嗎？要是討厭一個人碰你的話就不要隨便在對方面前玩火。這是基本常識，沒人教過你嗎？”

鄭碩這話一語雙關，其實上次楚晏被他強吻的時候反應那麽激烈，他已經猜出是有誰對楚晏做過類似或者更過分的事才導致這種後遺癥的。不過上次他沒有點明，主要是怕楚晏那時候情緒不穩，又惹出什麽不必要的麻煩來。

“是沒人教過我。”楚晏忽然不鹹不淡的說道。鄭碩征住了，嘴唇張合了幾次，卻不知道可以說什麽。他想起了檔案中楚晏初中時代的經歷，如果沒記錯的話，楚晏的母親在那件事發生後沒多久就去世了。他被叔叔領養，一個人去了倫敦去讀書。

“抱歉。”鄭碩低下頭，有些煩躁的揉著腦後的頭發。楚晏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自己這一側的窗外：“你上次為什麽道歉？”

“什麽？”鄭碩沒明白他指的是什麽，擡起頭看他。

楚晏沒有動，從鄭碩這個角度能看到他從下巴到肩頸的弧度，過於白`皙的膚色逆著窗外的光，看著竟有些不太真實。不知是不是角度問題，喉結不怎麽明顯，柔韌的肌膚一路從鎖骨延伸到了胸口，讓鄭碩想起了小學時候看過的舞臺劇天鵝湖。

那個扮演天鵝的小女孩仰起頭的時候露出的也是這麽漂亮的弧度，幼時的他覺得特別好看，拉著老媽眉飛色舞的一頓誇。他記得老媽當時笑著說這叫天鵝頸，不是誰都有的。

楚晏今天穿著水綠色的夾克外套，拉鏈開著，裏面是黑色的緊身背心配黑牛仔褲，腳上穿著綁帶的中筒軍靴。鄭碩從裏到外的打量了他一番，莫名覺得這身打扮有點眼熟。

“就是上次在洗手間，你幹嘛道歉。”楚晏又問了一遍，喉結動了動，依舊沒有回頭。

鄭碩終於反應過來指的是什麽，他疑惑的看了眼，不確定楚晏是不是尷尬了。因為這家夥剛才說話有點卡殼，而且一直盯著窗外，只留給他一個後腦。

“做了過分的事道歉不是很正常的？”鄭碩不明白這有什麽好問的，但還是幹脆回答了。雖然他也覺得有點尷尬，畢竟他和楚晏認識沒幾天已經親過不止一次了。盡管都是意外，但他活了30年，從沒像最近這樣老出這種意外的。

“原來這種是過分的事？”楚晏不知在想什麽，右手放在唇邊，食指的指尖輕輕摩擦著嘴唇，表情有點迷惘。鄭碩終於受不了這人的磨嘰了，拍了下他後腦：“你這腦袋到底在想什麽呢？”

“沒什麽。”楚晏似乎被他這一下拍醒了，轉過來直視著他的眼睛：“對了，我之前沒告訴你，在天赫跟楚光赫作對的人裏面權利最大的叫陳遠軍，他是楚天的兄弟。天赫雖然是楚天老爸傳下來的，但在楚天手裏差點毀了，當時就是陳遠軍幫楚天撐過來的。後來楚天為了報答讓他參與了當時所有的重要決定，還把股權分了三分之一給他。”

楚晏說的這些其實只要經偵那邊深入查一下就能知道，但鄭碩沒有打斷他，楚晏會在這種時候提出來肯定是有什麽理由的。只不過……鄭碩看著楚晏一口一句“楚天”叫的這麽順，忽然想到這家夥以前對著楚天是什麽樣的？

“陳遠軍不服楚光赫，覺得他沒有能耐，帶著一幫老東西處處給他小鞋穿。而且陳遠軍有個兒子，不過現在還在讀大學。”楚晏說到這裏故意停下來，細長的眼尾一挑，琥珀色的光芒點綴著狡黠看向鄭碩。

“你想說陳遠軍為了讓自己兒子上位，所以找人弄楚光赫？”鄭碩語氣平淡，這種發展一點也不難猜。

楚晏無趣的“嘖”了一聲，算是默認。

“行吧，我知道了，這也是一條線索。”

“不，還有。前面都只是猜測，但楚光赫這一年裏確實遇到過兩次意外。”楚晏繼續沈聲道。鄭碩楞了下，不由得抓住他的手臂：“說具體！”

“一次是差點出車禍，一次是電梯從高處墜落。不過楚光赫沒有證據。”楚晏被他拽的有點疼，卻沒有掙脫，只是稍微動了動讓手臂不至於扭的那麽難受。

鄭碩緊閉著眼，左手握拳一下下敲著眉心。楚晏剛才說的情況確實是一個偵破點，但他忽然想到楚晏既然知道這麽多內幕，是不是說明楚晏其實並沒有完全的旁觀？或多或少的也參與了一些見不得光的？

他擡頭看著楚晏，目光說不出的覆雜沈重。他是目前唯一知道楚晏的身份和目的的警察，他不知道楚晏有沒跟別人說過這些，但既然他知道了，就不能再放任楚晏繼續下去了。

“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查了，如果不能抽身的話能拒絕盡量拒絕楚光赫，要是還不行的話就找個借口離開國內。否則繼續下去你的處境只會越來越危險！”鄭碩嚴肅的說道，楚晏一臉莫名，不懂他幹嘛突然說這個。

“你現在是在刀尖上走。楚光赫要你做的事可以每一件都拒絕嗎？如果都拒絕的話你會得罪他吧。且不說他會拿你怎樣，既然被那些人視作他的同黨，你認為他們會讓你好過嗎？”

鄭碩沈重的分析道。楚晏楞了下，忽然把手搭在方向盤上笑了起來，而且還越笑越誇張。鄭碩不懂他又抽哪門子的筋，好在楚晏很快就停下來了，擦著眼角的淚花看著他：“鄭警官，你以為我在玩小孩子的過家家游戲嗎？會什麽都沒考慮就一股腦往前沖？”

“既然知道很危險還做？！”

“我不做有誰會做？還是你覺得你們警察真的無所不能？”楚晏的似笑非笑，眼底彌漫出鄭碩所熟悉的那種玩味。

“楚晏！你是真不怕死還是覺得這樣很好玩？你不是不知道跟毒品沾上邊的人都是什麽下場！”鄭碩看他居然還這麽沒心沒肺的，急的嗓子都開始冒火了，用詞也沒過濾就直接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玩？”楚晏直勾勾的看著他，剛才還盤踞在臉上的玩味和不在乎隨著笑容一並蒸發了。

鄭碩也不知他聽進去了沒有，不過想起楚晏是沒有親人在身邊陪著長大的，對有些事的理解可能存在偏差，所以鄭碩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不管你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情來對待這件事的，總之以後不要跟蹤楚光赫，有什麽發現第一時間通知我，萬一被楚光赫或者其他人發現你在查他，可能隨時會沒命的！”鄭碩很嚴肅的說完後又一頓：不過我派去的人為什麽沒發現？”

“因為你派去的人太蠢了。”楚晏看著前方面無表情的說道。鄭碩被這麽一噎，又有點惱火。但看他這會兒表情不友善了，不想跟他在這麽沒意義的事情上起爭論，於是便忍了不計較：“還有其他事麽？沒有的話我先走了。你前面說的那些我會安排人去查的，不過你也要記得我說的話，別再自己一個人亂來啊。”

“這是我昨晚亂來跟蹤他的路線圖，你如果覺得沒什麽用就刪了吧。”楚晏發了一段導航視頻給鄭碩，語氣硬邦邦的。發完以後就一臉趕人下車的表情了。

鄭碩縱然脾氣再好也經不起他這說翻臉就翻臉的態度，更何況鄭碩自認為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他看了楚晏一眼，決定把自己連續熬夜的最後一絲耐性也捐獻出來：“下次別約在停車場，這地方其實更容易被發現。你躲在車裏別人也可以躲，只要對方有心你很難發現被跟蹤了。”

“你可以走了。”楚晏依舊是冷冰冰的態度，鄭碩終於忍無可忍，下車後發洩似的用力關上門。楚晏的目光透過玻璃窗和他對視了一眼，毫不猶豫的踩著油門走了。鄭碩冷不丁吸了一口車尾氣，氣的一腳踢在旁邊的車胎上，換來一陣報警器的尖叫聲。

真搞不懂楚晏在想什麽，剛才明明是為了他好才說那些，難道這也得罪這位少爺了？這麽莫名其妙又喜怒無常的性格到底是怎麽養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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